根据中国常驻世界贸易组织代表团的提议，上海WTO事务咨询中心于2018年11月19日举办了中国学者与欧盟驻世界贸易组织大使Marc Vanheukelen先生的圆桌座谈会，围绕世界贸易组织的现代化问题进行了热烈坦诚的讨论。上海WTO事务咨询中心总裁王新奎教授主持座谈会，上海WTO事务咨询中心姚为群教授、复旦大学龚柏华教授、华东政法大学贺小勇教授、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张磊教授、清华大学杨国华教授、对外经贸大学林桂军教授、武汉大学余敏友教授和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赵龙跃教授出席座谈会。

 在圆桌座谈会之前，Marc Vanheukelen大使还在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发表题为“拯救多边贸易体制”的讲座。Marc大使在一个半小时的演讲和两个多小时的座谈中，比较全面地陈述了近期欧盟对于WTO面临问题的判断，对WTO改革重点的建议，以及对我国有关问题的看法。Marc大使立场鲜明、观点明确、直面问题、有问必答，既不回避矛盾、也不含糊其辞，这样的交流非常重要。王新奎教授在总结中认为，这是他最近几年来组织的、效率最高的一次座谈会，感谢中国驻世界贸易组织张向晨大使的精心策划和安排。

综述Marc大使在演讲和座谈中提及的有关内容，有几个观点印象深刻，值得我们进一步的研究和关注。

一、关于WTO面临危机深层次原因的分析。

Marc大使主要讲了四个方面：首先是逆全球化和反对全球制度的反弹，以及经济民族主义的同时兴起；其次是WTO要求的市场经济基础与国家资本主义（state capitalism）的不匹配；再次是贸易规则的执行与成员的发展阶段挂钩，然而有一些“发展中成员”已经迅速崛起；最后是由于“一揽子接受”的原则，新的多边贸易协定迟迟难以达成，世界贸易组织制定规则的滞后，已经不能满足现实经济的需要。

对于逆全球化思潮和国家民族主义的兴起，以及WTO规则制定落后于现实经济需要的分析，我们都比较好理解。但是如何看待WTO的市场经济基础与所谓的“国家资本主义之间的不匹配，以及如何对待与发展中成员有关的特殊和差别待遇问题，值得我们进一步的研究和关注。

二、关于WTO改革的建议。

Marc大使重点介绍了放弃“一揽子接受”原则、开放诸边协定的看法。他认为诸边协定将成为未来WTO规则的主要形式，诸边协定可以通过最惠国待遇原则，最终惠及到其他没有参与谈判的成员。

实际上，在WTO框架下开放诸边协定，有可能会进一步削弱WTO的地位和作用。乌拉圭回合确立的“一揽子接受”原则就是防止某些成员有选择地接受自己喜欢的规则，以确保成员之间权力与义务的平衡。

而且由谁来发起或主导诸边协定至关重要的。Marc大使认为，今后的诸边协定都应该包括美国、中国和欧盟，而且只有美国、中国和欧盟都参与的诸边协定才具有实际意义。问题是，如果有美国、中国和欧盟都参与的诸边协定，也就有可能成为多边协定。

三、关于欧盟近期关注的重点。

欧盟认为WTO近期的工作重点有以下四个方面：第一是公平竞争问题，迫切需要更新关于补贴和技术转让的规则，特别是针对国有银行和国有企业问题；第二是跨境数字经济规则；第三是促进可持续发展的规则，例如针对渔业补贴、贸易与气候变化等问题的规则；第四是关于农业补贴方面遗留的问题。

四、在对华政策方面，欧盟与美国的立场基本是一致的。

首先是补贴问题和国有企业问题，一是补贴的透明度问题，Marc大使强调，在欧盟不透明的补贴都是必须禁止的补贴；二是中国通过国有企业的补贴（国有银行）和给予国有企业的补贴；三是技术转让问题。

对于美国不顾国际规则，对华采取单边贸易保护措施的做法，Marc大使却表示理解，认为并不是特朗普政府的一意孤行，中国的一些问题在特朗普政府之前就已经存在，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很好的解决，美国的任何一届政府都会采取相应的措施。

五、关于信息公开问题。

Marc大使在演讲的最后，特别强调信息公开问题，他认为及时通报和公开有关信息是WTO每个成员必须应尽的义务，目前这项工作相对滞后，一些成员未能及时通报和公开有关信息可能是能力问题，更多的成员可就是意愿问题啦。今后对待这些成员，WTO既要有“胡萝卜”，也要有“大棒”。